大开眼界(What the Dog Saw: And Other Adventures)

大开眼界:用另一双眼睛看透这疯狂世界、奇妙生活和美丽人生(What the Dog Saw: And Other Adventures)

塔勒布也有不少迷信的忌讳,如果基金操作的情况不错,他就会每天选同样的位置停车。又如,他因为把马勒与去年市场长期低迷状况联想在一起,所以变得不喜欢马勒。施皮茨纳格尔说,塔勒布每次都说在公司里少不了我,我相信那是真心话。施皮茨纳格尔的存在是在提醒塔勒布,等待是有意义的,他是在帮助塔勒布抗拒人性的冲动,即宁愿放弃一切,也要消除损失的痛苦。

塔勒布说:“关键不在于有想法,而在于有实现想法的处方。我们谢绝说教,我们需要一套诀窍。”他的诀窍是事先讲好规则,而对于每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都规定得一清二楚。我们定好这套规则,这么做是为了告诉大家不要听命于我,而要听从一定的规则。当然我有权利改变规则,可是改变规则也有一定的程序。从事这一行一定要严于律己,我们在尼德霍夫身上看到的偏见,在自己身上也看得到。

如此小心谨慎,自然看似非英雄所为,反倒像是会计人员和主日学校老师那样谨慎无趣的作风。其实我们会被尼德霍夫这种人所吸引,是由于我们内心也有相同的想法:认为愿意冒极大的风险,以及能够从惨败中东山再起,都代表勇敢。可是在这一点上我们错了。这是塔勒布和尼德霍夫带给我们的一课,也是这个多变的时代教给我们的教训。能够抗拒人类冲动的天性,采取刻意而痛苦的步骤,为无法想象的未来做准备,反而需要更多的勇气和英雄气概。

但是整体来说,她认为初潮晚,怀孕次数多,密集哺乳导致长期无月经,这种模式原本几乎是普遍现象,直到100年前“人口形态转变”,生育率由高转低,才有所改变。换而言之我们现在认为的正常,就是经常来月经,而从演化的角度来看反而是不正常的。斯特拉斯曼说:“很可惜,现今的妇科医生认为,女性应该每个月都有月经。这些人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月经生物学。”

他们认为近年来这种转向“不停排卵”的变化,对妇女的健康构成严重的威胁。对大多数女性来说,不停排卵并无任何意义,只是突然增加腹痛,情绪起伏,偏头痛,子宫内膜异位,子宫肌瘤和贫血发生的概率。其中贫血属于世界上最严重的健康问题之一。更严重的是这会大大增加罹患某些癌症的风险,毕竟在细胞分裂和复制的过程中倘若出现错误,导致防御细胞增生的机制遭到破坏,便可能诱发癌症。这便是通常随着年龄增加,患癌风险会升高的一个原因:体内细胞有更多时间犯错。可是这也表示,任何会促进细胞分裂的改变,均有可能增加患癌的风险,而排卵似乎就属于这类变化。

国家安全顾问格雷戈里-特莱沃顿(Gregory Treverton)曾经说迷有两种,一种是只要再多点消息就能迎刃而解的拼图般的谜团(puzzle),另一种是需要费劲心机抽丝剥茧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迷雾(mystery),两者有所区别。

华约解体后,特莱沃顿等人认为情报界如今面对的局面已经彻底反转。全球大部分地区是开放的,因此情报人员不再依赖其他间谍的零星情报,转而面对的是海量信息,解决谜团仍然无比重要:我们仍需要知道本拉登的下落,仍需要知道朝鲜的武器设施位置。但是解决迷雾的重大责任,逐渐走向舞台中央。东方与西方世界可以预期的稳定对立局面已经动摇,现在情报分析员的工作是,协助决策高层在失去的世界中找出正确航向。后冷战时期,一切信息都可以公开取得的阶段,你需要的是具有外语能力,对观察对象之宗教文化有深入了解的观察员。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间谍,却需要许多稍许疯癫的情报解读人才。

“长尾理论"的解决方法对右派没有太多吸引力,因为它涉及到要对不值得受到特别照顾的人一群人给予照顾。它也对左派缺乏诱惑力,因为它强调效率多于公平,充满芝加哥学派冷冰冰的成本效益观点,即便可以解决游民问题,减少空气污染或改良警察纪律,这些崇高的目的都不能完全让社会大众心动。

可是在压力下,有时“显性学习”会接手,这便出现了紧张失常的状况。诺沃特那在温布尔登决赛中节节败退,是因为她再度开始思考自己的击球。她的流畅度与个人特色完全不见了,她发球出现双误,对于需要在力道与时机上作出高度敏锐反应的杀球,却挥拍失误。她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:击球时缓慢而谨慎,好像又成了一个初学者;发球,迎截杀球或高吊球的方式,回到她孩提时代初学网球时的练习招数。此时她依赖的是显性学习。

从这个例子来看,“惊慌失措”与“紧张失常”刚好相反。紧张失常是因为想太多,惊慌失措是因为未经思考。紧张市场跟失去本能有关,惊慌失措则会促使人回归本能,两者可能看似相同,但是有天壤之别。

在NASA,有问题是常态,“异常”这个词每天都被挂在嘴上,“偏离正常”可以控制但无法消除,整个航天飞机系统都是根据这个前提在运作。NASA制造出的是一种封闭的文化,在这种文化中常态化的偏离(normalized deviance),对外界来说虽然有可争议之处,但对他们自己人来说,却是审慎而合理的。

类似“挑战者号”这样的灾难带给我们的教训是,我们构建了一个世界,在这个世界中,高科技的潜在灾难深深镶嵌在我们日常生活当中。在未来某一刻,因为某一最世俗平常的原因,在最好的用意下,NASA的航天飞机可能还会爆炸,我们至少应诚实承认这一点。如果我们做不到,如果这种可能性叫人无法承受,那么我们唯一的选择是:诸如航天飞机的一切,我们是否应全面弃而不用。

加兰森认为,天才如毕加索者,很少进行这样无止境的探索。他们一切都从观念出发,而且有清楚的念头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,接着便是执行。有次接受艺术家马里厄斯-扎德亚斯采访:“表示我很难体会’探寻’这一词的重要性。在我看来,’探寻’对绘画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,’发现’才重要。我在绘画中采用的几种形式,绝不能视为是向某种未知的理想,我从未做过试验或实验。”

加兰森说,大器晚成的方法却刚好相反,他们比较喜欢采用实验法。他们的目标不明确,因此过程也是暂时与渐进的。因为目标不明确,这些艺术家很少感觉自己已经成功,结果他们的事业也受单一目标追求所影响。这些艺术家不断反复的画着同一主题,在“从错误中学习”的实验过程中,渐渐改变绘画的处理方式;每件作品都把他们带向下一件,没有一幅比其他作品特别。因此,学院派画家很少打预备的草稿或设计轮廓,而是将绘画创作视为一种搜寻过程,他们的目的是要在过程中发现作画的形象,并认为学习是比完成作品更为重要的目标。实验艺术家在事业发展之际也逐渐强化了他们自己的技巧,在漫长的过程中提升自己的作品水平。这些艺术家是完美主义者,他们都因为不能达到目标而感觉沮丧,这是他们的特质。

这也是方丹长期努力要博得文学界青睐过程中恼人的课题,在达到功成名就的漫漫长路上,晚成者有时就像一无所成的废人。大器晚成的人,虽然不断的在失望之余,撕毁或重新修改作品,不断改变自己的方向,但这些作品有时看起来真的称不上大家的手笔。天才的一切看起来都无比轻松,一开始就有人吹捧;大器晚成者则备尝辛酸,不但要坚韧,还要有盲目的信心(幸亏塞尚在高中阶段没有遇到这样一类辅导老师,在看了他的早期素描手稿之后,劝他不要自不量力,干脆改学会计算了)。每当我们发现一位大器晚成的人,我们走,不免要想,有多少人像他一样,却因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,而未给予该给的鼓励,污染人家的前程,当然我们也必须接受的事实是对他人的天赋我们可能是爱莫能助,我们怎么知道,一个人早年的失败是他晚年的成功之母呢?

麦肯锡要找的是会在体制外思考的人才,但他们从未想到,如果每个人都要在体制外思考,也许关于那个体制本身,也需要重新思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