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 自我:如何认识你自己

你好,我是王烁。
这一讲,讲怎么认识你自己。
世界上只有三种人:君子、小人、伪君子。
君子是稳定一致的,他只做好事;小人也是稳定一致的,他只做坏事;伪君子不同,他有时做好事,有时做坏事。
伪君子何时做好事做坏事是有模式的:在涉及利益大小上,他遇小事做好事,遇大事做坏事。在时间先后上,他一直做好事,最后做坏事。小事做君子大事做小人,先做君子后做小人。由于现实中小事多大事少,所以识别伪君子并不容易,等到能识别的时候往往已经太晚了。伪君子暴露真面目总是在最后。
所以,人们仇恨伪君子,往往超过真小人。小人好防,他是一致的,没有认知挑战,你给他贴个标签,备注上针对他的打法,打得过就打,打不过就躲,然后这组操作模块就可以封存在大脑里,需要时随时激活就行了。
伪君子就难防了,在他暴露之前,他简直就是个君子,谁不愿意跟君子为伍呢?伪君子惹人恨之处,除了当他暴露时你必然损失较大之外,还因为给你的大脑认知负荷带来的额外麻烦,伪君子是不一致的,你没法简单贴标签,只能随机应变,你因累生恨。
不管哪个社会,君子总不会太多,因为君子太多招小人,所谓人傻钱多速来;反过来说,也不会没有君子,如果只剩下小人自相残杀的话,收益小成本高无法持续,所谓骗子太多傻子不够用。君子小人数量匹配,才会和谐。
假如把社会抽象地看作一个人,那么他必然是部分君子部分小人,其实就是个伪君子。再假如社会把它的君子——小人成分平均地撒在每个人身上,那么每个人都是伪君子。当然,社会实际上肯定是胡乱撒的,所以社会上总会是这三种人:一点真君子,一些纯小人,许多伪君子。

自我检测:马基雅维利量表

如果你想知道社会是怎么分配这三种人的,可以先从问自己这个问题开始:
自己是君子、小人,还是伪君子?
这个问题可太难答了。承认自己是小人的稀少,承认自己是伪君子的就更少。能承认自己是伪君子的简直已经是真君子。
为了让你容易理解一些,我换一组问题来问。
请你认真审题,真诚作答,这事是为了了解自己,不要对自己说谎。总共20个问题,每个问题有五个选项:不同意、有点不同意、中立、有点同意、同意。请你边听边把自己的选择记下来。
这个题目的完整列表,我把它放在了下方,你可以抽时间对照来做,看看你得分多少?
下面开始念题:
  1. 至善是可能的。
  2. 诚实永远是最好的策略。
  3. 绝大多数人都是勇敢的。
  4. 绝大多数成功者都过着干净、有道德的生活。
  5. 如果想让别人为你做事,最好告诉他真实原因,而不是那些最能影响他的原因。
  6. 身患疾病无法治愈的人应该有权选择无痛苦地死亡。
  7. 讨好大人物是明智的。
  8. 总的来说,除非被迫,否则人们不会努力工作。
  9. 除非说了有用,否则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做一件事的真实原因。
  10. 只做有道义的事。
  11. 如果不在这里或那里搞点小动作,想成功很难。
  12. 所有人都有残暴的一面,遇到机会这一面就冒出来。
  13. 罪犯跟其他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他太笨被抓到了。
  14. 撒谎没有任何借口。
  15. 绝大多数人忘记去世父母容易,忘记亏钱难。
  16. 绝对信任别人是自找麻烦。
  17. 绝大多数人基本上是良善好人。
  18. 对付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他们想听的话。
  19. 每分钟都有新的傻子降生。
  20. 谦卑诚实比自大撒谎要好。
记分很简单,五个选项中最像坏人那个选项是5分,最像好人的那个选项是1分,依此类推,最低分20分,满分100。把分数算出来,你自己知道就好。实在想大声告诉全世界的话,就写在文后留言区。
如果你嫌自己计分麻烦,我给你一个网址,在上面做完,系统自动给你计分。
这20个问题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基雅维利量表。社会心理学家从马基雅维利名著《君主论》里摘出20句话,测试你对这些话的认可程度,并换算成你的马基雅维利指数。指数越高,你就越马基雅维利,指数越低,你就越接近纯良君子。
编制量表的心理学家郑重提示,这个量表旨在教育意义。你不能太当真,当然你也不能太不当真。在本讲里,我把这个指数叫作伪君子指数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
马基雅维利的《君主论》在西方世界是划时代的,开创了近代现实主义政治学。古希腊以来对理想政治的想象是这样的:政治家应该穷尽美德,然后等待幸运女神的垂青,就像中国人说尽人事知天命。马基雅维利则彻底颠覆了这个理想。
对《君主论》这部经典的解读,一千个政治学者会有一千种解读,可谓有多少个政治学者就有多少个马基雅维利。我们不往那个迷宫里走,这一讲就是直读文本。《君主论》一言以蔽之,就是讲幸运女神唾弃君子,垂青小人,最垂青伪君子。
马基雅维利还说,为达目的须不择手段,这才是美德。只不过正常社会接受不了,而你最好还是别跟社会逆着来,所以要把它藏起来。坏事如须做绝尽可做绝,好话但能说尽就要说尽。《君主论》就是这样一本伪君子进阶之书。
告诉你,我的马基雅维利指数是83。看到这个得分,我是吓了一跳。83分意味着我在所有问题上的回答平均得分是4分以上,就是说相当于我在所有问题上都有点同意马基雅维利。
好在不只我一个,男的差不多都是伪君子。在我自测的时候,共有16706个男性测过,得80分左右的最多。基本上所有男性得分都超过60分,也就是总体赞同马基雅维利。
跟男性相比,女性真的是善良。13437名自测的女性当中,得60分左右的最多,而60分之上和60分之下的人数差不多,这意味着答题女性平均分大约就是60,对应着的是对马基雅维利做法不置可否,这并不意味着绝对善良,但相对而言比男性善良整整一个档位。
至于95分以上的区间,就是极度马基雅维利、黑得发亮的区间,纯粹是男性天地,那里的男人比女人多出5倍。男的确实比较坏。
其他指标跟马基雅维利指数没有看得出来的相关关系,无论你的肤色是白、黑还是黄,无论你是直是弯,伪君子程度是相似的,没有哪个民族哪个群体特别良善。

如何应对伪君子

大多数人都是伪君子,你怎么办?
如果得分显示你也是伪君子,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,都是伪君子谁怕谁。
如果得分显示你太过善良,那就要掌握点在伪君子居多的环境中生存的基本技巧。
第一,首先假设跟你打交道的人是伪君子,出错的概率比其他假设要低。
第二,这一讲一开始就讲了,伪君子是这样做事的,小事做好事大事做坏事,开始做好事最后做坏事, 那你跟他们打交道,就要尽可能地把大事分解成小事,一步步来做,尽可能不造成这样一个情境,大家留在桌子上的筹码越积越多,最后被伪君子露出本相,一把清光。一定要给伪君子继续伪装下去的理由。
延伸的推论是,不要特地去考验别人,也不要特地来考验自己。伪君子本来就经不起考验,少考验一次是一次。
最后,如果你是男性,我再给两个提醒:
第一,不要太过仇恨伪君子,仇视生活中必然永恒存在的东西,就是跟自己过不去,而且你自己大概率就是伪君子,何必那么恨自己?学会与伪君子共存就好了。
第二,如果你坚持仇恨伪君子,那么至少你要对女性好一点,她们中的伪君子相对少好多。
总结一下,这一讲讲了君子、小人、伪君子,重点是伪君子。社会如果是个人,必然是个伪君子。我们自己呢,大概率是伪君子,特别是男的。跟伪君子打交道的诀窍,就是要创造条件让他继续装下去。
这一讲的灵感来自马基雅维利的《君主论》(The Prince by Niccolò Machiavelli),不朽的经典。对中国人来说,这本书听过的人多,读过的人少,大概是对马基雅维利那个时代意大利半岛上的历史政治环境不熟悉,读不下去。给你一个建议,你喜欢哪个当代政治学者,你就去读他对《君主论》的解读,一定会有的。
这一讲的思考题是:
你的马基雅维利指数是多少?你怎么看待这个数?
欢迎你写下你的思考跟我分享。
下一讲,我给你讲,人生的大战略。